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模仿郭德纲却很难,贵圈|“康熙绿叶”陈汉典:模仿小S简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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模仿郭德纲却很难,贵圈|“康熙绿叶”陈汉典:模仿小S简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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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汉典在大陆的群众基础并不差。在《康熙来了》做了多年助理主持,他有一群熟悉他的观众。作为蔡康永和小S背后的第三个人,他显得既多余,又努力,以疯狂扮丑和模仿来刷存在感,被小S、蔡康永调侃,被各路嘉宾集体diss。而他得到的喜欢,也从来不是纯粹因为“好笑”。 在他的豆瓣小组里,“大家说说为什么喜欢陈汉典”的提问中,“好惨”“能忍”“傻傻的”是出现频率最多的词语,还有一句回复是,“他给我的感觉,正是我所承受的社会带给我的感觉”。
《欢乐喜剧人》总导演施嘉宁说,陈汉典的落败不难预料。之前这个舞台上也有台湾艺人,成绩都不太理想,虽然他觉得陈汉典“比之前的台湾来的一些选手更好一点”,但他非常清楚,台湾艺人挑战“小品”的表演形式,本来就是极为困难的。“首先,台湾本身没有小品,这对他们来说是全新的门类。再加上小品演员和搞笑艺人之间存在本质差别,搞笑艺人靠即兴表演,但(小品演员)光有模仿能力还不行,还需要编剧才能,还需要语言包袱。”
陈汉典没想到被淘汰。分数出来时,他一脸错愕,一边鼓掌,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的比分。 直到被主持人郭德纲询问感言,才从恍惚中醒来,顿了两秒,挤出两句:“很好很好,没事没事,就就就……有玩在这个舞台上面就很好了。”
台湾综艺却越发势微。《康熙来了》在某种意义上是台湾流行文化开往大陆的最后一趟列车。在“康熙”结束后,台湾再也没有输出过同等影响力的综艺节目——甚至是流行文化。“北上”的台湾艺人,昔日光环不复存在。
但他还是选择陈汉典成为这季节目的“台湾元素”。作为立志打造“全球华人喜剧”概念的综艺,施嘉宁希望这档节目的影响力跨过长江,甚至跨过台湾海峡。他也知道困难不小,“因为语言各方面的限制,真正要做到多元也很困难”。此外,他也有一点个人情结,“我们这一代人成长当中,很重要的一个就是台湾综艺的影响,所以我对陈汉典还是非常的熟悉的。”
“不懂”
逆差和顺差
王伟忠记得台湾综艺的黄金年代——上世纪九十年代,他常常受邀到大陆交流,北到哈尔滨,南到厦门,被尊称为“台湾综艺教父”。即便是普通的台湾综艺人,也同样受到热烈欢迎。当时,《快乐大本营》《欢乐总动员》等当红节目的制作班底,几乎都是台湾人。
文/曾妮 编辑/露冷
喜欢陈汉典需要建立在足够熟悉他性格的基础上。在过去,《康熙来了》构成了那个熟悉他的契机和语境。在《康熙来了》的死忠粉来看,陈汉典的所有表演,其实都带有浓浓的“尴尬”感。他似乎就是“不合时宜”“尴尬万分”“什么玩意”之类词语的具象化和可视化。目睹陈汉典便是凝视一场放慢加长版的出丑,每分每秒都让人想扭过头去。但如果能够熟悉陈汉典和台湾综艺,便能从那些尴尬里,获得奇特的乐趣。
无法解决的问题还包括,“不懂”。一方面是口音差异、语速太快导致陈汉典听不太懂,另一方面,他get不到大陆观众的笑点。“咋地啊?他们说了这句,大家就一直笑。宋小宝说一句什么损色,大家又笑。这个笑点又是来自于哪里?我都不知道。”施嘉宁记得,“刚刚来的时候,他对这个东西完全陌生,甚至第一次录像完了,他坐在第二现场,几乎看不懂其他的演员在演什么。”
要多疯狂就可以有多疯狂,只要不做陈汉典。在做吉娃娃时,他表演撒尿、便秘、吐口水、跳钢管舞。只要套进别人的角色,属于陈汉典的紧张、羞涩、不安就可以被掩饰掉。小S和蔡康永常常取笑他“没有灵魂”,但是,他们又常常会惊叹,“你在模仿别人的时候,好有灵魂。”
“郭……”陈汉典只说了一个字,随即立刻改口, “王宁”——开心麻花的喜剧演员。但沈玉琳显然并不知道,又追问了一遍,“谁?”
“你不要乱CUE了。”陈汉典连连求饶,最后靠模仿小S才勉强过关。
“平常《康熙来了》你模仿都是台湾艺人,大陆的艺人有你会的吗?”
还是小S。还是《康熙来了》。陈汉典得益于此,又受困于此。
2016年1月,《康熙来了》结束之后,“康熙三人组”的发展各不相同。蔡康永是“北上”最成功的一位,因为《奇葩说》,他开启了新的人生品牌。在“康熙”制片人王伟忠看来,这种成功难以复制,“康永有他的特色。你会用大老爷们形容康永吗?不会吧。所以有些话康永可以讲,别人讲都不对。他是一个时代的产物,台湾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可以这样。”
不过他的恩师王伟忠认为,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,十多年前,在流行文化上台湾对大陆是“贸易顺差”,“来的人都觉得他很棒”;如今形势倒转,北上的台湾艺人都“水土不服”了。
“有。”
“他很像从前的我。”欧弟对《贵圈》说。去年陈汉典发行EP,但录制专辑的过程并不顺利。陈汉典第一次进录音室配唱,对自己的声音很害羞,始终有包袱,总是不自觉模仿其他明星,唱不出自己原本的声音。他询问欧弟能否加入模仿搞笑的成分,欧弟听了60多遍小样之后,建议他不要这样做。他很理解陈汉典的处境,“模仿出身的艺人很容易陷入两个极端,很抗拒做自己,或者过度强调自己”,但最后的结果通常是,“太过小心翼翼,最后什么都不是。”
划重点:
实际上,这是他向导演组争取了两年的机会。但仅仅在《欢乐喜剧人》露脸了两次,陈汉典就败下阵来。第一次,他模仿吉娃娃,这原本是台湾综艺《康熙来了》里的经典梗,小S、蔡康永、阿雅、罗志祥等人都被他逗得笑个不停,却也面露尴尬。但对没看过这档节目的观众,这样的表演就只剩下突兀了。第二次,他增强了剧情,演绎了一个求婚故事,但还是加入模仿大猩猩的桥段——他无法舍弃模仿动物,这是他所知道的,能跨域台湾和大陆文化差异的最好方法。
但沈玉琳不依不饶:“黄渤你会吗?”“洪金宝,你会吗?”
“人生就是有很多尴尬,很多矛盾。”被《欢乐喜剧人》淘汰,陈汉典避重就轻地将一切推给命运的虚无。这是典型的陈汉典式的回复,好脾气,尽量周全,没有不满,也因此不会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。
但陈汉典无法放下模仿,这是他安全感的来源。为了适应新环境,他努力更新模仿对象。《贵圈》采访陈汉典当天,他正在参加一个台湾企业的年会。以往这种场合,他都以主持人的身份出现,但因为近期发布了新专辑《先不要》,所以这次的任务成了演唱两首歌曲。年会的主持人是“康熙”的常客沈玉琳,见到老熟人陈汉典登台,自然没有放过他。
甚至连小S也并没有取得再次成功。《康熙来了》之后,她在大陆的两档节目——《姐姐好饿》与《花花万物》都黯淡收场,收获到的评价和陈汉典在《欢乐喜剧人》收到的评价类似,“不好笑”“好尴尬”“没有进步”“水土不服“。
陈汉典明白,这就是他“北上”发展不得不面对的困境,“就好像我们突然讲一句闽南语,在台湾,我们就会觉得好笑,但如果是听不懂闽南语的人,就觉得这个在笑什么,大概是一样的。”
那个吞下去的名字是郭德纲,他正在试图模仿的对象。“他讲话的时候眼睛眯眯的,讲话的时候很有气场。”但哪怕只是学习郭德纲的口音,对台湾人来说已经“太难了”。
但大陆不是台湾,大陆观众不仅没有“笑死”,事后微博上铺天盖地的批评,让陈汉典第一次登上热搜。他发了长微博解释,附上了练习模仿吉娃娃的视频,表示“会继续努力,希望能把欢乐带给大家。”
“谁?”
王伟忠觉得,以台湾现在的节目制作,已经不可能再诞生一档可以向整个华人地区进行文化输出的节目了,“《康熙来了》是在中天制作的,中天的背景是《中国时报》,还是文人办报。我们这一代人都是这样长大的,我是老三台出来的,做电视节目还是要有点文化意思。但现在台湾的媒体老板,经验不到我们的十分之一,却要决定整个媒体。你知道什么是滑稽吧?我们必须要平台,将军没有战场是不行的,马没有了腿,那能怎么样呢?”
这可能才是陈汉典——以及陈汉典们,真正的困境和悲剧。
与小S和蔡康永搭档了9年,陈汉典仍然多多少少畏惧着他们,“就算我出道十几年了,看到他们也还是腿软,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就还是一个新人”。他不敢把《康熙来了》列为自己的代表作,“我不好意思,也不是我主持的”。
陈汉典没赶上“北上”的好时候。如今在《欢乐喜剧人》铩羽而归,王伟忠觉得再正常不过,“如今台湾的艺人到大陆去,产生挫折感非常合理,因为它现在还比较弱,有一点失败也是应该的。”
但尴尬还是不期而至,#get不到陈汉典的笑点#又上了热搜。知乎上有人评价,陈汉典身上似乎自带一种甩都甩不掉的尴尬,谁都模仿不来。也有人认为,这些台湾综艺的路数,如今在大陆过时了。
仍然意难平。王伟忠提高声音,激昂地对《贵圈》表示, “天底下的事情,穷不过三代,富不过五轮,还没走完,不得而知。台湾综艺会不会江山再起,要看汉典这批人他们的努力了。”有点风物长宜放眼量的意思,不过,他又立刻补充了一句,“目前是没有希望”。
但他的个人形象还是被“康熙”牢牢捆绑了:“这些年无论我干了多少事,还是会有人问,陈汉典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啊?你怎么不见了?我有时候真的会忙到很无力,可别人还是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做。”
去年,陈汉典签约到欧弟旗下的经纪公司。两人都是模仿艺人出身, 欧弟比陈汉典更早进入大陆娱乐圈,但自从2016年淡出《天天向上》后,也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。欧弟在电话中调侃自己正在面临“中年危机”,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台湾,带孩子上下学。
接受《贵圈》采访时,陈汉典也经常露出“听不懂”的表情。比如,他从未听说过“短板”这个词,对学魔术“技多不压身”的评价,也面露困惑,以为这是贬义词,迅速给自己找了台阶下,“对对对,就是要贵多不贵精”。得知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之后,他飞快地用“了解了,明白了”掩饰尴尬。
陈汉典不可谓不努力。第一个节目,他请来赵正平做表演嘉宾。在台湾,赵正平是著名主持人、导演,以性格火爆易怒著称。在陈汉典的预想中,“赵哥那么man的一个人,居然配合我演吉娃娃,如果在台湾,这个节目大家看了会笑死。”
陈汉典面露尴尬,连忙躲开,“先不要了”。
然而世界上有很多问题,并不是靠“努力”就能解决的——同为南方喜剧人的叶逢春觉得,陈汉典的小品过于“小清新”,相声演员杨九郎认为,观众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他的幽默方式。
这种优势在2005年后逐步逆转。首先是《超级女声》等选秀节目兴起,大陆制作大型节目的原创能力迅速提升,2010年之后,电视台又购进大量的欧美、韩国综艺版权,综艺类型越来越丰富,体量越来越大,人人大谈“全球配置资源”。
在所有这些评价里,王伟忠对“水土不服”最嗤之以鼻。他感慨:“台湾艺人再怎么样、再水土不服,也分得清饺子、包子、馅饼,疙瘩汤,这些美国来的人分得清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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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败皆“康熙”
舞台下的陈汉典害羞、紧张,容易不安。他第一次知道自己“很好笑”是小学一年级。新生入学,每个人都要自我介绍。他和别人一样,走上台,对同学说:“大家好,我是陈汉典。”只这一句,台下就开始爆笑。他第一次获得人生中前所未有的经验,虽然不知道这笑声为何而来,但他很高兴,“从那时候就爱上这个感觉”,“我不会觉得他们在嘲笑我,我反而觉得他们喜欢我”。再后来,“他们笑我,我就觉得很开心,我就动作又更大,然后他们又越笑越大。他们越大声,我就越夸张,然后我就在台上疯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