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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必须低头,贵圈|识时务者金星:没到随心所欲的时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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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必须低头,贵圈|识时务者金星:没到随心所欲的时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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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前他获得的所有奖项、荣誉,也可视为准备的一部分——他那时候已经意识到,一个人有可能凭借出色的专业能力,在私人领域获得一些豁免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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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仔细推敲,金星的言论与她被诟病的“直男癌”标签并非完全贴合。她会赞赏徐静蕾、俞飞鸿的人生选择,表扬姐姐作为全职太太的婚姻之道,但题中之义是:无论什么情况下,女性应该保持自己的头脑和经济权。
另一些被迫学习的“时务”来自权力关系。她小时候一度被寄养在奶奶家,曾因“吃饭不懂规矩”被大伯扇耳光,打得她“两眼直冒金星”。而后,9岁入伍当文艺兵的经历,让她加深了对现实的理解:“十多年的部队训练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。体制内的生活就是这样,没有你想不想做,只有你必须做到的命令。”她曾在文章中提及。
“不遗憾啊,这一年正好关注我的生活、我的家庭了。”因为无需摄像,金星愉快接受了“随便坐”的提议,虽然看起来仍和她主持节目时的笔挺坐姿无异。“多乱啊,我管那么多事干吗,也不给我发工资,谁上谁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?我过自己的日子,跳自己的舞蹈,把孩子安顿好,把我妈伺候好,做着美好的事情好不好?”气势如虹、思维跳跃,是她一以贯之的表达方式。
这种清晰的角色自觉,用金星的话来概括就是,“特别识时务的一个人”。
有关收养和户籍问题,金星曾公开批评:“制度并没使生活变得便利,但这就是中国人必须面对的,我们就是在互相折磨。”《金星秀》停播时,面对网友的惋惜和不解,她在微博直接放话:“就是因为节目做得好,收视率又居高,就遭到小人的嫉妒!自己没本事吧就写信给领导,领导为了自保就先把节目撤掉;到头来观众没了节目看,眼看着‘番茄’烂掉!”
忍耐与服从,是她自小养成的生存方式。金星来自朝鲜族家庭,有一个坚韧好强的母亲。这令她在学会理解之前,已经在一次次挨打中,牢牢记住为人处世的“应该”与“不能”,并且内化成深刻认同的价值观:“小时候挨打还觉得委屈,现在反倒成了我觉得该拥护的东西。”
在坚硬的现实面前,她时而批评,时而行动,时而转圜,但坚决不做撞墙的鸡蛋,或者说,她不会将自己置于现实的对立面。因为她很早就理解,对抗是无效的。“面对外界各种充满恶意的误解时,我也曾经气愤得攥紧拳头,可当我想反击的那一刻,心里在问自己:你反抗得过来吗?”
她始终回避与现实“正面刚”,但坚信社会将越来越好。“我想为这种前进做点什么,在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,就先做好我自己。我希望你也是。”
但“识时务”一直没有变。哪怕是别人眼里的惊世骇俗,在她那里,也已经是审时度势后的理性选择了。她从小向往成为女性,直到28岁才付诸实践,因为她掂量过“时务”和“自己”的轻重:“我想要先获得事业上的成功,成为一个成功的人,社会才可能会接受我的不同。”
她是变性手术当事人、中国现代舞拓荒者、众所周知的以敢言著称的主持人——这样的人说自己“识时务”,难免会被理解成自嘲和反讽,与其他段子一样,不过是增加些嬉笑怒骂的节目效果罢了。
这不是金星第一次强调自己“识时务”了,只是人们一直很难相信。
“也不是被迫。”她反应迅速,“是给我放在那个地方了。”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贵圈(id:entguiquan)
她确实有和“先锋光环”无法适配的地方。比如,很多时候金星的性别意识看起来相当保守:催婚催生是节目日常看点,女儿养在深闺“平时不许下楼”,曾经公然宣称“男尊女卑在这块土壤有它存在的道理”。当年的“金星小姐”何以就成了当下的“金姐”,在很多人眼里恐怕能列入跨世纪的不解之谜。
在金星的理解当中,所有这些都是她顺天命的证明。“从那以后老天爷会慢慢把你要做的事情交给你,因为它知道你有这个承受力。”在这个逻辑中,她成为国内最优秀且知名度最高的现代舞者,又借助大众传媒,成为这个时代的意见领袖,甚至将来还大有可为处——一桩一桩地接任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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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现在, “是我自己在调整”。金星不肯把节目取消与重新贴上封条联系起来,她把这解释为“老天爷眷顾”: “前五年是电视需要我,我做了很多事情,其实我的体力已经有点透支了,你是人,不是神,也是需要调节的。完了节目调档各个方面下来以后,我发现我这一年就满血复活了。”
在《金星秀》上她曾敲打“剩女”,被自媒体评论“站在已婚女性的角度对未婚女性做出人生指点,劝女人顺从婚姻和男人”。但实际上,如果看了完整节目,会发现那些粗暴的表述是断章取义,金星敲打的是想从婚姻中得到些什么的迷思,并且,在她隔空喊话的时候,金星并没有用“剩女”的称呼,用的是,“想结婚的女孩子”。
也有意难平的时候。
彼时她唯一的任性,是1988年申请去学现代舞时受阻,激烈到在重要演出当天,以罢演相“威胁”。 “我哪里敢啊。”事后她当作笑谈,说领导妥协之前,她也早已乖乖化好妆等在后台。
人们不易意识到金星的“识时务”,一个原因可能是,这是她的工具而非目的。作为一个曾与“老天爷”较劲的人,那是她必须掌握并与之周旋的外部环境。
相比直接抗争,她的方式显然更委屈——也更有效。她其实有更多的选择,比如,把孩子弄去国外,但她拒绝了。“我不想制造任何国际丑闻,我爱这个国家,我要维护这个国家的面子。”她曾对主持人陈鲁豫说。
她看重这档脱口秀,正是因为它体现了自己作为社会一份子的价值。虽然,在大众传播中,她的表达被提取为标签或段子,但她已经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了。“不赞同我,这很正常,但我也没有想教育你改变你,我每次在公共场合说话,都会说我今天说的话只代表金星个人观点。你完全可以拒绝(接受),如果觉得可以分享可以沟通的话,那就是交流的平台成立了,仅此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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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做电视的初衷是为了养活舞团,但《金星秀》还有着额外的意义,因为这是自己“最有价值”的电视节目。“老天爷在我47岁以前给我嘴上贴了个无形的封条,到一定时候,那双生命的大手把封条撕掉:说吧。”她对《贵圈》感慨。
没有反抗,金星只是让自己出挑:6岁那场雷雨闪电没有帮一个男孩如愿变身,他开始考虑更现实的路径。十多岁时,金星已经考虑过变性手术,但在付诸实践前,他一直在提高自己的耐受力。
运营编辑/GUANGUAN
过去“管事”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如此:明星演技到导演水平,个体言行到行业现象,没一样逃得了《金星秀》的批评监督。网友把这个言辞犀利、表情丰富、肢体夸张的主持人,封为“娱乐圈纪检委”——这一身份的认知度,甚至高于她舞蹈家的本行。
她有一套稳妥、实用的生存方式:忍受下来、尽力腾挪。“很多事没到你随心所欲的时候,就必须低头。”金星曾这样解释。
“以前是被迫管吗?”
但她不会停留在这些情绪中。有时候她灵活调整,就像今年夏天,在(假)离婚12年后,为孩子落好户口的金星与汉斯复婚;有的时候她迅速转移,《金星秀》虽然落幕,但金星仍然活跃于舞团、节目与各类活动中,10月底还应邀为广电总局的全国主持人培训班授课。
2018年的娱乐圈风云开阖,但金星却失去了激扬点评的舞台。
她太明白不同的角色需求了。“我是个演员,大幕一拉开,灯光一照亮,这个时候该说话了,那我说话。但如果没有在舞台上,我就该干吗干吗,不会觉得自己没事干了刻意找舞台。”金星对《贵圈》解释,“我按我的良心说话,不说假话,管你爱不爱听。”
手术前,他想过最坏的可能:被全社会抛弃,躲到深山老林,一个人跳舞。然后她得到了一个更坏的可能:手术成功,但因为护士疏忽,导致左小腿瘫痪,属于二级残疾。为了“证明给老天爷看”,她以强大的意志力,在半年后重回舞台,虽然跳完全场,她的左腿仍是凉的。
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在人群里会遭遇什么,金星很早就知道。做变性手术之前,他从不打架,但挨过两次揍。揍他的都是同学,原因看起来连金星自己都莫名其妙:有可能是领导或专家的器重,有可能拿了比赛第一或出国名额,有可能是在媒体上出了风头,又或者是“女同学跟我特别好”。
文/叶弥衫 编辑/方奕晗
丈夫汉斯是德国人,涉外领养手续繁杂,领养的三个孩子无法上户口。权衡之下金星决定,离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