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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幂:特别舍得特别豁得出去消费自己,除了家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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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幂:特别舍得特别豁得出去消费自己,除了家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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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在过程中的时候,她显然还是憋着一口气,早年间她做电视采访:“在人之上的时候要把别人当人,在人之下的时候要把自己当人,我有朝一日会让你们看得起我。”可以看到她对区别对待的敏感,更可以看到她的不服。
同样也是刚入行的时候,她经历过被换角,前期培训完了,合同签好了,第一笔款也到账了,然而临开机前却被换掉了。得知消息的时候她陷入自我怀疑,后来得知是制片人安插了自己的女朋友进来。很多年后她讲起这类潜规则,已经是见怪不怪:“如果整部戏里面没有关系户,我觉得那都不正常,既然有关系户,说明这部戏能火,有商机。这些既然都是无法改变的,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心态,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。”
也是在这个过程里,她的自我表达越来越少,如今虽然还在持续更新,主要是友情转发和配合宣传。以她现在的觉悟,回顾自己的博客时代,“好作啊”,即将31岁的女明星脱口而出,“我现在看到这样的女孩,我会觉得很可爱,但是好作啊。”
很显然,杨幂当时就意识到了娱乐圈与此的相似之处:既然议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的,为什么不让它变得有用起来?“保持很高的曝光度,我觉得就是一种成功。我想做的是引起关注,老百姓想看到的是我的丑闻,写这些事情的人想要的是我的文章有人点击。”她当时总结,“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。”
杨幂早年的经纪人、如今的合伙人曾嘉原是公关专业出身,曾介绍过对杨幂形象的打造:“在决策的过程中我们会选择更能充分展现小幂特征的东西,根据她的市场需求、个性和定位去抉择。”
她要相信那些她其实早已不相信的事情——“就像你10几岁看霸道总裁的小说,现在肯定不会去看了,根本觉得来来回回都是套路。但有时候拍戏遇到这种桥段,比如说初恋,或者害羞,或是类似这种感觉的故事,你还是要去相信。你要在相信你是这个人的情况下做出反应,出来的东西才是真的,如果你自己都觉得我做不到,好假,好恶心,你也就演不出来。这块地方,是留给你相信用的。”
西西觉得自己愿意在杨幂身边工作,因为她大气,“只要信任你,就会全权交给你处理,合作起来很默契。”
小时候她也有过基于兴趣的理想,童年杨幂爱画画,想做画家,但母亲否决了,因为怕她不能养活自己——包括她后来考北京电影学院,家里当时给她把本科和高职都报了,可见求稳之心切。
被黑得最厉害的那几年里,也能见到她激动反抗的样子,微博上她放过话:“有本事就杀了我,杀不死,就等着我变得更强大吧。”到现在还在被各大饭圈作为献给自家偶像的励志格言转发。
也许是,只有人生中的美好,才值得一个女战士掉眼泪。
虽然录制时间最短,但杨幂到现场的时间是最早的,她足足提前了4个小时到场准备,化妆、熟悉规则、流程,以及,选手资料。一位在现场的工作人员认为,杨幂之所以效率特别高,也是相对她提前做了较多功课,“选手上台时基本不需要手忙脚乱翻资料,是有一定的准备的。”
7年前杨幂与网络作家安意如有一段对谈,杨幂咨询了如何看待历史上数位知名女性,也问了对方如果面对潜规则怎么办,安意如的态度相当鲜明: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,当你站到顶点时,人们会自动遗忘过程,留下的只有对胜者的歌颂。
因为要面试65名选手,这一天的工作量相当巨大。导演马昊透露,三位星推官中,华晨宇录了17个小时,薛之谦用了15个半小时。杨幂是其中效率最高的,只录了约12个小时,堪比华晨宇赛道的1.5倍速。
她轻松了,“知道问题不在我身上后,再也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否定我自己。”
和陈坤合作电影《门》的时候,杨幂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在校大学生,宣传阶段看到陈坤的粉丝量级,她确实感到冲击——但不是一般人的震撼或者羡慕,而是感慨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,一定会对此不甘、着急,想赶上乃至超过。
这像是这个女明星的隐喻。人们印象里,她冲杀在时代的第一线,她的容貌出现在目之所及的各种屏幕上,她的资讯接二连三推送到每个人的手机,让每个人都可以就她的新闻评论上几句。然而真实的杨幂,她在想什么、做什么呢?
不仅下功夫,她也可以做到有效率。《明日之子》的新手战录制,每个赛道的星推官都需要完成65进8的选择。其流程基本包括:选手出场、自我介绍及评委互动,展示才艺,然后由评委讨论并决定去留。
但这些时间和生活,她绝对不向大众交代。
但这种取胜之道,是从市场击破,对演员本身来说,未必没有损伤。如今她的减产,一定意义上也是休养生息。在《何以笙箫默》宣传阶段,杨幂曾解释:“我演的时候都知道问题在哪儿,但是我没有什么选择。好多人说,你为什么不像某某某一样选一部那样的戏。我也想做实力派,可没有那样的戏找我呀。”
对于团队,杨幂极其信任:“因为我生活中不可能去接触到媒体,也不可能接触外面圈子的人,我也不出去混,可能我大多数时候不了解市场。如果她们觉得你这个时候做这个决定好,那我就好。她们没有必要害我,害我干吗?”杨幂对我们说。
就像“三个杨幂”表现的那样,很多时候,自然人杨幂不过是明星杨幂的具体执行者,体现的意志未必属于她本人。在这个角度,杨幂能取得成功的过人之处,或许在于,在使用自己、开发自己,甚至消费自己的层面上,她能做到,特别舍得自己。在公关界人士看来,从公关包装的角度,“杨幂是位非常出彩的执行者,她的性格中有很多特质值得职场人学习。”
她欣慰的是20岁的自己成熟了:“我知道自己的高度在那,我真的不着急了。一夜成名这种事情,那并不属于我。”
我们能理解,这个时代的女演员越来越需要女明星的身份加持,才能更自由地去演自己想演的戏。但难以判断的是,对这个时代的女明星来说,女演员的身份意味着什么?是她们真心向往的桂冠明珠,或者只是用于行走江湖的官方通行证?
再后来,我们看到她一点一点,修剪掉旁逸斜出的枝桠,变成我们熟悉的这个游刃有余的杨幂。问到整容,她直接让记者来捏她的鼻子;被传脚臭,结婚当天发微博说自己已换好婚鞋;《三生三世》被发现发际线后移,她当场呼吁“珍惜现在还有头发的我”,转头发了微博:“我是一个禁不起批评的人,如果你们批评我……我就去植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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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作对你来说是个贬义词吗?”我们问她。
到了现在的杨幂,在演戏上她会要求自己去“相信”。“相信了以后,你认定你就是这个人,你在做什么事情,有什么感受。”她对我们解释自己的表演理念。
以她现在的拍戏频率,和“好演员”的期许,每部戏且不说寄予厚望,至少也是带着点证明的心气。《逆时营救》是她第一次尝试拳拳到肉的动作戏,也切实经历了不少皮肉之苦,想必,她是对此怀有期待的。
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未能得窥全貌。西西开始跟杨幂工作是在《仙剑3》之后,那时候她感觉杨幂是个“心脏强大”的人,“北京孩子,很少跟你讲什么负面情绪,面对争议不是很在意,平时相处80%-90%的时间都是怼来怼去开玩笑。”为了了解艺人,她看了所有杨幂博客,以她们的相处方式,最后都变成了嘲笑的物料,“原来你还有那么青春的心事。”
这些年里她通关太多,回看往事都类似新手村的难度级别,回想那些磨难如中学老师便也只剩了感激:“太感谢她了,不然我现在还是温室里脆弱的小花朵呢。”
相比人们认为的,女明星为了瘦可以每天饿肚子,西西却表示,杨幂是一个一日三餐必须准时吃的人,“像时钟一样准”:“基本上11点的时候会问你,我们中午吃什么,我们点饭了吗?4点多的时候会问你,我们晚上吃什么,我们点饭了吗?因为4点多的时候点菜,大概5点多能吃上。11点多点饭,12点能吃上吧。她的胃真的比闹钟还准,基本上她问说的时候,我看一下表,确实是到该点饭的时候了。”
回答这个问题之前,我们不如先回到半个月前的上海电影节开幕式。在明星走红毯已经成为例行公事,话题性大不如前的今天,杨幂独辟蹊径:不靠服装,靠数量,同时有三个“杨幂”为《逆时营救》走上了红毯。
父母的选择是,让不到4岁的女儿去上儿童电影制片厂的小演员培训班。这是她童星生涯的开始,然而按照杨幂自己的说法,她对那段时间的工作鲜有记忆。很多年以后她在家看电视,发现《武状元苏乞儿》里,扮演周星驰女儿的小演员很像自己小时候,还打电话去找母亲核实。“就是你演的。”她母亲说。
对于大众来说,永远会有一些伤仲永式的叹惋,集中在她不爱惜羽毛,频繁出现在豆瓣评分5分以下的影视剧中。但这种评论从未影响过她。“什么人生巅峰啊,爱惜羽毛啊,类似这种词我从来不用在自己身上。”她对我们说。
(摄影:隋希)
在这个人人都想成为胜利者的行业里,为什么杨幂成功了?
除了工作的时候特别严谨,她觉得日常生活里的杨幂,吃穿用度马虎到不像一个处女座。有次拍杂志,对方问要定什么餐,她顺口说了个快餐名。对方非常惊讶:“你们团队包括她就吃这个就行了吗?好多艺人专门点名要吃哪个饭店哪个菜,很少见到她这么不在意的。”西西回忆。
很多年后她上快本,被问到像什么花,别人都是百合、向日葵之类的常规答案,她不:“野花。”显然有一种,“我和你们不一样”的自恃。
在西西看来,杨幂的处女座特质“都体现在她的工作上。”日常生活中,她惯说“都行、随便”,但落在工作上,要求特别高:“她不能迟到,一旦她感觉要迟到了就会很焦虑,比如一天排4个工作,第一个耽误了,第二个有可能要迟到,她就会盯着问你跟第二个那边说了有可能迟到吗?如果你当时忙别的,过5分钟她一定再问你一次。平时相处都开玩笑,但你如果忘记工作上的事,她会变得特别严肃。”
一方面,她本身是个没有梦想的人;另一方面,当演员这件事,确实不给她提供诸如“在艺术王国磨练演技”的想象空间,从一开始,对她展露的就是冰冷的现实面。
嘉行工作室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白板,上面写着工作室艺人的名字、目前拍戏的剧组、时间和地点。杨幂排在第一个,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,她的名字之后,一片空白。
“那万一她们没处理呢?”
“那也没有办法。那怎么办,求求他们再看看?再夸夸我?”她带着一点谑意,或者,还有一点冷酷,对己对人的冷酷。
近段时间的采访里,杨幂几次谈到理想是“当人民女演员”。有媒体采访她后评论:“跟杨幂聊天有种分不清虚虚实实的感觉。你不知道她说自己是‘人民艺术家’的时候,都带着些什么样的情绪,也不知道她说自己‘努力做一个中国好演员’的时候,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。”
在那个阶段,她的目标是大众认知度,拍戏数量越多,赢面越大,就算没赢,至少能换来露面的机会。所以她会在一部片酬更高的戏,和一部片酬一般、“情节幼稚”的穿越剧中选择后者。因为经纪人判断,那部叫《宫》的电视剧会红。
在博客上,还保留有她20岁的小女生模样。那时候的杨幂看上去细腻敏感,一点心事都要郑重记录,一个玻璃杯都能触发人生思考,甚至还一本正经分析过自己已经成熟到,不会为了别人更红而着急的阶段。
困难主要在于,杨幂的脸型小巧五官精致,“分身”不仅需要身高相仿,脸还需要更小一号才能套进头套,“副导演和制作公司都找了好多人。”至于最后怎么找到了人,头套现场又是怎么戴上的,杨幂并不知道,也不关注——她只是带着分身走上红毯,并在需要正主发言时自觉接过话筒。
“我不知道她这个过程是什么在哪个时候,像我认识她的时候,她是在强撑呢,还是已经过了这个阶段?”西西说,“因为她确实从来没有表现过软弱。”
如今她自己会要求留出一些私人时间。西西介绍,“早一年她就会说,哪天哪天一定要给留出假来。比如跟小糯米有关系的,上学,面试,还有生日之类的,她会提早地跟工作人员要求这些天一定留出来。现在她基本上都保持一年两到三部作品的拍摄。零零散散可以空出三、四个月时间。”
这样长得好看,起步又早的女孩,似乎理所当然应该走演艺道路,16岁时,李小婉、李少红的荣信达正式签下了她,那时杨幂被视为85后小花中起点颇高者,进大学时是同学中唯一有签约公司的,基本没跑过龙套,第一个角色是《红粉世家》里的女二号,女一男一是当时已经因《玉观音》(老版 新版)走红的孙俪和佟大为。18岁出演张纪中版《神雕侠侣》(内地版 古天乐版 刘德华版),她演的的郭襄至今还被一众粉丝怀念。
不管外界如何评论,烂片也好,炒作也罢,至少,她吸引的流量帮助她冲关成功,如今才能进入降低工作量、可以对剧本精挑细选的第二阶段。但就算成为别人眼里成功的女明星,对于画家梦想的被扼杀,她也并不是不遗憾,“我难得有喜欢的事情。”但也像每一个成年人一样,她接受现实,务实地判断当演员的道路,“走到今天一定是自己的选择。”
这样严格的情绪管理,对于明星杨幂,属于自我保全,但对于演员杨幂,却可能等于自毁功力。那种“行活”的、程式化的表演模式,一定意义上,与她的实用主义互为表里。《画皮2》拍摄中,周迅曾因沉浸在角色情绪,拍完戏后仍哭泣良久,有记者曾以此直接问杨幂:“(如果是)你应该就躺在那里,喊着赶紧拍吧,不会那么投入,太知道自己就在演戏,是吧。”
哪些细节会打动杨幂?“什么消防员救了一只小猫的视频,什么交警帮老奶奶过马路的视频,她都感动到泪崩。《真正男子汉》里再苦再累也没事,教官跟她说,你是女生班里第一个完成的,不能让人看到女生比男生弱,她就泪崩了。”西西回忆。
对工作人员也不说,“她会觉得,我多辛苦啊,我受什么委屈了啊,这些话特别矫情。她心里应该真的不怎么小公主。”西西说。
“没处理也没事,一会儿有别的热搜会再上来的,总会有救你的人的出现的。”
在整个采访里,她说得最多的两句话,一句是“我不记得了”,另外一句,就是“我也没有办法”。
她成功地让人认为,她是一个强大到能拿自己开涮、对一切评论都能嬉笑置之的姑娘,也成功地让人忽略,对自我的修理,从来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。
“我每天看着那些新闻,我心里也挺难的,年纪这么大了,还被人黑成这样。”杨幂说,这是整场采访里,她唯一流露些许哀怨的时候,却也还是以自嘲的方式表现。
比如说,就算看到自己的负面,杨幂往往自己不管,也不会去督促工作人员。“她们有她们该做的事,我不管也不问,我想我都能看见,她们肯定也看见了,她们会去处理。所以在我这,这个事就已经过去了。”
对她来说,喜怒哀乐其实是很花了一点时间去驯服的东西。那么努力,现在才可以做到不生气,“有什么好气的,好累。”她对我们说。令人想起了她另一句名言:“有时间哭的话,不如去睡觉。”
“我是认为她真的不被那些说法伤害,因为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,如果你心里有很大压力,工作人员不可能看不出来,她就是很能转化自己。”西西说。
她4岁演戏,15岁给杂志当模特,16岁正式出道。同龄人还在受家庭保护的时候,她已经需要面对社会。何况,她的家庭并不给她以温室般、隔离式的保护——她的父亲是警察,她从小就被教育,“不要把社会想象得太美好”。当平面模特的时候,同行在背后非议她,杨幂难以接受,回家抱怨,她爸爸说:“人家说的没错啊,你是难看。但人家肯定比你还难看,因为你都能上封面,别人不能上啊。你要是这都调整不好,就别干了,以后要经过的事情多多了。”
我们相信她是对的,如果杨幂没有成为如今这个自带流量的杨幂,今年让她口碑大涨的《三生三世》的女主角可能就不是她了。
对这行业,也算有了点日久生情的感情。之所以把主要任务更新为“成为好演员”,因为到了现在,“对演戏的喜欢,是慢慢累积起来的,是慢慢开始热爱演员这个职业。”
对外她几乎从不示弱,连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,“如果别人没有亲身经历,那么你再讲多么辛苦,人家只会觉得哦也还好吧,不能理解,不如不说。反而会让家人担心。”她曾解释。
在她的描述中,她没有抗争,没有质疑,没有问过原因,并且,在很长时间都误会这是导演对待演员的正常方式。到现在她会认为,这个事件不构成对她的伤害,但很显然,她也没有忘记。
“麻烦。事情明明能解决,非要绕一万个弯干嘛呢?”
她描述过那个时期的状态:严重缺觉,经常生病,收工后去医院打吊瓶,顺便在急诊室盹一宿。并且,根本没有充分的精力去面对角色。
也并不是没有。陈红就曾说过,《搜索》里王珞丹的角色,本来属意杨幂,都已经见过面了,最终没用她,并不是片酬原因,“他(陈凯歌)只会因为一个原因放弃和一个演员合作,就是同时轧四五部戏,你心怎么能定下来呢?”
直到这几年,她看了杨幂一个访谈,说到自己被黑的时候,有一段时间其实是在强撑,内心多多少少觉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,嘴上却说着我不介意,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。说着说着,后来才变成了真的。
作为热搜榜常客,杨幂属于那种“不管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惊讶了”的女明星,在大众看来,这是她又一次成功的话题营销和自我宣传,但杨幂的宣传总监西西告诉我们,红毯上的“三个杨幂”,从创意到实施,都是片方的想法,杨幂只是贡献了自己的形象:“其实是按照幂本人的脸,找制作公司做的头套。”
在西西的观感里,杨幂当了母亲之后,“变化还蛮明显的。”虽然当事人自己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:“你几年前让我演一个妈妈,我肯定演不到现在这样。”
腾讯娱乐专稿(文/叶弥衫 采访/曾妮 编辑/露冷)
这也许是,她基于自身经验,带给这些向往着演艺圈的年轻人的第一课:在这个行业里,只有当你自己坐到评委席的程度,你的感受才是重要的。
她并不是一个在表扬声中成长的演员,李少红曾经公开批评:“杨幂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她很小就在摄制组,对演戏太习以为常了,她自己都下意识地程序化表演,快乐就是哈哈哈,痛苦就是哇哇哇,她不过脑子。以至于她最后想过脑子的时候,她不知道怎样过。”
也可以由此理解,杨幂那些基于实用的选择。在原始积累阶段,她最高纪录一年拍11部戏,忙的时候4个月里拍5部,并且常常是瞒着各个剧组。在成名之前,她往返于片场之间的机票车费可以高过片酬。
如今西西帮忙点餐的时间变少了,因为生完孩子后,杨幂的工作时间变少了。“要分一些时间给家里人。”杨幂说。
在和杨幂工作之前,西西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不在乎吃的人了,结果发现了人外有人。“有一次定盒饭,我觉得太难吃了,吃了两口就没吃了,她很认真在那里吃,还问我为什么不吃。我说难吃到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了,她说,那也得吃啊,要工作啊,不能饿着。”
但在西西看来:“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,但我在边上看,我觉得是有变化的。因为她肯定是不会展现软弱的一个人,但是有了宝宝之后,我常听她说:‘我看什么电影看哭了’,或者说,‘我看到这里就不行了’,感性的地方比原来多很多。”
但似乎并没有人怀疑过,资历深是否就代表会演戏;同样,似乎也并没有人怀疑过,她是否喜欢演戏。事实上,在很多场合,杨幂说过自己初出道时被导演打耳光的经历,虽然每次讲述都语焉不详,但碎片拼凑起来,大致可以还原:她拍第一个角色时,并不会表演,当人物穿着旗袍准备投河时,她都不知道怎么演出悲伤绝望。然后她挨了导演的打,并且顺利地哭了出来,把这场戏过了。
作为一个讲求实用的人,杨幂从没有怀疑自己选择的这条赢家道路。或许对她来说,世界上只有一条路,她正在走的那条。
但也有很多人在那时候就对她印象深刻。6岁时杨幂和六小龄童合作《猴娃》,制片人是李小婉,她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女孩“表现欲超强”,必须让摄像机对着她把一首歌唱完,并且不像别的孩子那么容易被糊弄:那时她就懂得通过摄像机上的红灯是否亮着判断开机与否。
那么,唯一的阻力,或许在于执行中,她个人意志的干扰。而杨幂的选择是,打败情绪,她曾描述:“和自己死磕,对自己下命令,有一次一件事让我很生气,我对自己说,给你24小时时间,必须把这件事压下去,这一天什么都不做,让自己过去。”
如今的杨幂,看上去已经摆脱不必要的枝枝叶叶的干扰,长成了一棵一门心思拔高的树。
以这样的自我管理程度,她做到了“我把情绪戒掉了”的程度。然后她才可以不带任何自我意志地执行作为明星的使命:把自己贡献给大众。
事实上,做演员本身是一个基于实用的选择。“开始是被动接受的,从来没有想过以后干嘛,但既然做了,那就做吧,因为也不会做别的。”她对我们解释。
后来杨幂常向媒体回忆,重新开机之后,她演完许久没有听到导演喊停,跑过去一看,李少红正在哭:“你不是能演好吗。”她反复讲这个故事,也许是因为深受感动——终于有人对她的要求不是交活,而是演好,其中包含的期待、肯定与不妥协。
更大的可能是,不是不知道,而是没精力。拍摄《红楼梦》(旧版 新版)时,杨幂同时还在尬《仙剑3》和《暗香》,连续4个月每天睡两三小时,高度疲惫。只不过,有的导演可能让演员差不多就过了,而李少红不肯。病补雀金裘那场戏反复拍摄不成,李少红吩咐现场停工,让杨幂去睡一小时再来拍。
在娱乐圈里,杨幂的班底相当稳定,西西担任宣传总监之前,早年的经纪人曾嘉、赵若尧现在是她的合伙人,从她16岁就开始相识,堪称半辈子的交情,化妆师也跟了她7年。“她们就愿意在这待着,我也没有办法。”杨幂说。
杨幂曾解释自己对工作的执着:“有一种处女座那种偏执,就是游戏要打通关,要打满分的要求。你问我为什么?我也答不上来。”
对于逆境她有超乎常人的承受力,或许在于,她从来不是在表扬声中长大。杨幂小时候虽然长得好看,但性格叛逆,不得老师欢心。初一的时候曾因迟到,被罚写几千字检查当众朗读,并在班级黑板上陈列了一个月。那时候她为了让老师喜欢自己而努力,但后来发现没有用,“原来是我不会打小报告,不会给老师送礼,不会下课拼命问老师问题,不会巴结,不会讨好。”
撇去假脸的完成效果不论,“三个杨幂”的设计固然出人意表,但也算是和剧情相关:杨幂在片中扮演反复穿越到过去救孩子的母亲,最后穿成了三个人,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飙戏。杨幂当时花了3天来演三人会面的场景,但在红毯上,她直接带来了两个分身。
“你疯了吗?”邓超当时对我们回忆,杨幂从车里下来惊讶的样子。但她也就说了这一句,还是配合他把新的想法完成了。而那时候她甚至还怀着孕。
在没有领会到这点之前,她吃过苦头。“我是特别不缺黑历史的人”,她很轻快地说——早些年对于黑料,她会正面迎击,但通常她的解释言论,成为下一轮被黑的材料。
所以能把自己当女战士般使用。一年多前邓超曾在封面人物的采访里,提及过杨幂的敬业。那时候他们合作《分手大师》,邓超第一次执导,对导演工作充满新鲜感,加上他本身就是著名的戏疯子,什么想法都想多来几条,有天拍了24小时后,他忽然产生了新的想法,按捺不住就去敲杨幂房车的门。
在她对我们的讲述中,对做好演员突然有了开窍的那灵光一现,就是因为和李少红的合作,“李少红导演让我打碎重组了一次,觉得做演员真的是挺有意思、也挺难的事。不像你们想的‘行活’那么简单,(表现)喜怒哀乐这个程序没有那么简单,很多东西很难的,很多东西需要学,但是很有意思。”
也许因为有这样的好感度打底,很多观众至今认为,杨幂当年有灵气有演技,但因为轧戏、整容或者太聪明,种种原因,才导致了现在演技下滑。
她发言愈发谨慎,只谈道路漫长,不谈志存高远。“我觉得人生每一个阶段,都可能碰到适合那个阶段的角色,但可遇不可求,不是你能把控的。我也不着急,万一一辈子没有碰到,也没有办法。”
“一部戏拍得很认真很吃力,但反响没那么好的时候,你会在意吗?”我们问杨幂。
当然,除此之外,她的效率也因为她能很快进行判断。相比另两位选秀出身的星推官,杨幂显得杀伐决断。在才艺展示中,很多人没有机会完整唱整首歌,就被她敲铃:“你没有打动我。”
“有一天突然开窍,既然已经做这行,就争取做好吧。确实成长过程里,接触了很多品德非常高尚,非常有职业素养的演员,他们身上很多精神很感动我,你知道自己离好的演员是有差距的。那就觉得,争取做的越来越好吧。”杨幂对我们说。